不寅不留

写一些小故事

关于“喜欢”的故事的开头

其实还在读中学的时候,别人就说我是个还蛮孤僻的人。怎么说,也算不上孤僻,我相信很多人都会有只想自己呆着的时候,不过那时的自己这种时期稍微长了些,于是跟周围的人格格不入。因为这种性子,我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受到了委屈也不会跟别人讲。


很多小委屈被写进我中学时代的日记本里,但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跟任何人讲起,它甚至没有出现在我的日记本里,就像《泰坦尼克号》里萝丝到老了才讲出的秘密那样珍贵。好吧,其实日记里拢共也没多少事,因为我蛮懒的。


高一有天早晨,我百米冲刺最后一分钟赶到了教室。推开门的瞬间,恰好是化学老师说上课,逼崽子们站起来的瞬间。而那一瞬间,最后一排靠门的那吊毛站起来时太过用力,把椅子向后推翻了。木质的椅子狠狠砸在瓷砖地板上,发出一声刺耳又诡异的巨响。


站在后门的我,因为这一声巨响而成为全场焦点。化学老师顿时拉下脸来,他当着全班说“不想上课就别上,砸什么门。”


听到这句话我才反应过来,原来他以为那声巨响是我推开门,门砸在墙上的声音。我砸你妈呢砸。回到座位收拾出课本和习题册,那整堂课里我都在想,要怎么跟老师解释才好。要不要请那位后排的同学来作证?他会愿意吗?老师会不会以为我在狡辩?很多个问题在我脑中反复游荡。


在最后,我去找老师了。但我没跟老师解释,我站在讲台前,小声和老师说了声:对不起。


化学老师的白眼我至今都还记得,眼白翻到天上去,是厌恶和嫌弃。他最后跟我说的一句话是“装什么”,然后飘飘然拿着实验器材和课本,就这样走出了教室。


天,我那时也是好欺负,当时就该骂他,我刚把你妈的骨灰盒装放门后砸烂惹。


我还蛮经常体会到这种感觉的,从讲台走回自己座位的时候也是,听到别人在议论自己,责备、谩骂,还有同情之类的。



OK,故事是以此为背景开始的。怀揣着法克儿谢特儿的心情上课下课,上学放学,就在那天中午,我自己一个人跑到校门对面的食堂吃饭。为了避开那群闹心的狗。


从教学楼出发,穿过一条冗长的林荫小路,笔直通向校门口,过完马路就是食堂了。我点了一盘酸甜炸蛋,静静地排队,结账,打饭打汤。直到坐下来的那瞬间我才哭出来,天知道不善言辞又畏畏缩缩的一个人,需要积攒多少委屈和苦水,才能在偌大的食堂里若无其事地哭出来。我边勺饭边在那里哭,哭到眼泪落在眼镜上。


如果不是长得丑,当时的场景还挺美的,像是承载雨水的屋檐,真实美人落泪了。


那天哭得梨花带雨,放下了眼镜在桌上,一口又一口咽下酸甜炸蛋。走后我就忘了眼镜这茬了。


后来啊,我在烈日底下又从饭堂穿过小道,那条小道有一圈操场摊开那么长,我觉得自己都要中暑了。快到教学楼的时候,我听到有人在后面喊,我一转头,有个满脸汗水的男孩子站在我面前。


“你的眼镜,忘拿了”

“我追了你好久,远远叫你,你都没听到”

这个男生帮我送来了遗落在食堂的眼镜,跑了大老远的路,嘴里还有没嚼完的饭。


有些人就是,他大概只在你生命里出现几分钟不到,但他就是有能力让你记他很久。面如满月,明眸皓齿,世间所有美好的词汇形容他都不为过8。


我还没来得及道谢,他最后补了一句:“以后记得拿噢”


说完他就往回走了。我想,他的饭应该还没吃完,只是为了给我送眼镜,特意跑了出来。你们不知道教学楼到校门口的距离有多长,你们也没办法想象那个夏天太阳有多毒辣,热带半岛上的风贼几把炎热。他迎头与我相对时,大汗淋漓,但我只觉得他宛若一汪湖水,感觉洁净又温和。


我把这个小男孩藏在心底,不仅因为他千里迢迢为我送来了眼镜,其实最重要的是,他肯定看到了我在食堂里嚎啕的模样,却只字不提。(真真是成全了我的体面,爱了。


故事的结尾,是没有结尾,我最后直到毕业,都没能再见到他。在往后的年月里,我逐渐淡忘了他的脸,但我真切记住了他额间的汗、含着饭的嘴。多亏有他的善意,我纵然有委屈,还是心存希冀一定会有人不让我难过。


天啊,如果还能相见,我想说:


“我可以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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